还是懵懂少女时,就曾多次听父母提及金鸡古镇的四方街。在他们的记忆中,上世纪90年代的四方街充满了神秘却又朴实的色彩,似乎那里的一砖一瓦都有一段悠远美丽的故事传说。
日月交替,斗转星移。时光好似从不眷恋过往,而我也如期成长到该独立生活和工作的年纪。缘分冥冥之中皆有安排,23岁这一年我来到了金鸡——这个早已在我的记忆深处扎根的地方。我迫不及待地想走进四方街,想去探寻这许是被时光遗忘的地方。
冬日的清晨,整个小镇都笼罩在一层弥漫着寒气的薄雾中,似乎还在熟睡。我循着一条青石路,独自走进蜿蜒的小巷。稍抬眼就望见纵横在空中的电缆,这些老旧的电缆仿佛有魔力一般,竟无一丝凌乱之感,却让我恍惚觉得穿越了时空,来到了某个未知的年代。
继续往前,顺右手边一个门廊走进去,我就来到了传说中的四方街。四方街没有我想象中的大,且不是正四边形,而是一个东西长约米,南北宽约20米,东高西低的长方形的大型“四合院”。由于我处于西边低处,因此首先看到的便是“高高在上”的财神庙。人们对金钱的追求自古有之,在金鸡人的传统思想中,财神庙是财富发源点,流通八方,而财如水,水往低处流。于是,充满智慧的金鸡先辈们在四方街中部建造了一口井,取名财源井,寓意汇四方之财,取之不尽,用之不竭。
当我还沉浸在这如江南水乡一般的图景中时,几声略显突兀却似乎又与这景致和谐共融的鹦鹉声,打破了清晨的宁静,把我的思绪也拉了回来。几缕微弱的阳光从屋顶划过,给这略显清冷的四方街带来了温暖。此时,从主道两旁一间紧挨着一间,一幢紧靠着一幢,已经微微倾斜的红色泛黑的木屋里,陆续走出一些人来,他们有的漫不经心,打着哈欠;有的一只手揉着蒙松的眼睛,另一只手端着脸盆,“哗”的一声,盆里的水倾泻而出,地上顿时冒起阵阵白气。这一幕像极了电影里七八十年代的生活场景,让人感到莫名的安逸和舒适,想要久久驻留。
寻着鹦鹉的叫声,我来到了一家名叫花家麸醋的百年作坊前。那古色古香的门匾,斜靠着的两张草席,门口准备晾晒的草药,还有那屋顶上疯狂生长的瓦松,它们无不诉说着花家麸醋悠久的传承史。
有幸的是,我碰巧遇到了搬草药出来晾晒的花家麸醋传承人,一位热情朴实的老者。他看我对这麸醋颇有兴趣,便主动邀我进店一尝。据他介绍,花家麸醋是用草乌、藿香叶、桔皮等味中草药制成醋曲,而后再经50多道工序,历时差不多两个月才能制成。这每一道工序都承载着花家后人对祖传工艺的敬畏,对麸醋品质的极致追求。从这小小的一口醋中我尝到的不仅是令人清凉回甘的好滋味,更体会到中国的匠人们精益求精,追求卓越的优秀品质,也难怪这藏在小巷里的药醋能成为区级非物质文化遗产。
品尝过这百年麸醋,转身望去,西边那已褪尽铅华,容颜被深深皱纹装点,显得慈祥庄重的金鸡老戏台早已矗立在阳光之下。“方尺平台变换家国天下万般景,三两人尔演绎世间百态兴衰事”,这也许就是戏剧艺术的真实写照。恍惚间,堂鼓、大锣、小锣、二胡的齐奏声在耳畔响起,戏台中央的扇门向两侧徐徐推开,一出好戏就此上演。台上演绎的是金鸡悠久历史的变迁,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人们的悲欢离合……戏台下有两个出口通向来时的青石路,有“你来我往,路路皆通”之含义。于是,我猜想到底有过多少俊男少女相遇于此,又发生过多少浪漫唯美的爱情故事。虽然最终我无从得知,但也许留在想象里的故事会更加美丽动人吧?
此时的我,徜徉在四方街内,品味着这静谧古朴却也不乏人间烟火气的古巷,但心中却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惆怅,这种惆怅许是在缅怀,缅怀一份悠远与朴实;许是在留恋,留恋一份悠然与宁静;又许是在感叹,感叹一份落寞与孤寂......
金鸡四方街,这一被时光遗忘在喧嚣尘世之外的心灵安放之所,愿你永远悠然安详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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